这部韩国片,牛逼程度即将超过《寄生虫》

诗和远方 2022-3-1 128

《寄生虫》拿下奥斯卡的热度还没散去,韩国就又迎来了一部堪称席卷全民的电影,《南山的部长们》。影片上映后一连蝉联多日票房冠军,在豆瓣也有8.3的高分。它所讲述的,是韩国历史上最迷雾笼罩的一次政治事件——总统朴正熙遇刺。


之所以把它和《寄生虫》放在一起比较,是因为它们刚好代表了韩国电影在两个方向上的突破性。《寄生虫》所代表的是韩国电影中突围了民族叙事的那种世界性,它把社会中那些被我们忽略的褶皱,甚至是充满羞耻感的缝隙,通过极度的戏剧化的情节让任何文化和任何历史语境下的人们都产生了共鸣。


而《南山的部长们》则代表了韩国电影中极富韩国性的一面,那种敢于把自己国家中最黑暗、最复杂的一段历史摆上台面的诚实。它把那种很多人不敢讲、不能讲的国族史、同时也是伤痛史通过高度类型片的手法进行了最通俗性的解剖,让即便是不那么了解韩国历史的观众,也能进入到那段岁月中去。


所以,在如何将自己的社会性主题发挥出最大功效这个层面上,《南山的部长们》拥有和《寄生虫》等同的力量。



这桩历史性事件的前因后果至今都还没得到完全解答,影片也是改编自同名小说,在片头就打出了并非完全吻合历史现实、有虚构成分的字样。


即便片中的各位角色都做了相应的化名处理,但我们依旧能很容易地将它们和相应的核心人物对上号。


这不仅仅是一桩刺杀案,更是韩国挣扎在民主边缘却又不停堕入高压统治阴云中的晦暗史。



影片把长达数年的历史事件汇聚到了40天之内,看起来是试图去还原朴正熙被刺这一历史性节点是如何发生的,但真正的主角,却落在了李秉宪饰演的金载圭身上。(片中叫金圭平,为了叙述方便,下文均使用人物的历史原型名字。)


他就是影片片名所指的「南山的部长们」之一。


所谓南山,是韩国中央情报部的代称,就和青瓦台代指总统府一样,它随着以朴正熙为首的政府诞生,甚至拥有凌驾于宪法之上的强权,在朴正熙长达18年的统治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担任中央情报部部长的高管,就占据着韩国政权二把手的位置,被人们称为「南山的部长们」,再往下依次的顺位是三把手秘书室长,四把手总统警卫室室长。


韩国甚至还有「大活动」的说法,暗指总统、情报部长、秘书室长、警卫室长四位权力顺位人士的聚会。



《南山的部长们》从前任中央情报部部长金炯旭(片中叫朴龙阁)指控朴正熙开始,这让韩国政府的核心成员一派大乱。



警卫室长车智澈(片中叫郭相天)在刚出场时就指责现任情报部长金载圭:「自家的前任情报部长出卖国家的时候,情报部长在干嘛?」



熟悉韩国历史的人看到这个场景应该就能感受到一种宿命感。


在之后,金载圭便枪杀了朴正熙和车智澈,对话中提到的金炯旭的遇刺虽然尚未有历史定论,但片中也同样表现为金载圭所杀。朴正熙因此还称金载圭为「连自己的朋友也杀的人」。


人物之间的紧张关系和历史的决定性,在这个主要角色的出场镜头中就已经埋下了注定的伏笔。



整个《南山的部长们》的故事基本遵循了三幕剧结构,第一幕是金炯旭指控朴正熙,给韩国政局带来动荡,以金载圭为首的情报人员们着手处理这个麻烦,最终以金载圭亲手解决自己的上任结束。



第二幕是釜山民运的激化下,因为政治策略不同,金载圭的温和式处理和车智澈「坦克碾死一两百万算什么」的强势有了明显分歧,再加上车智澈的挑拨,金载圭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失去了朴正熙的信任,和车智澈的矛盾也进一步激化。



第三幕便是改变韩国历史的重头戏,金载圭在聚会的餐桌上要求朴正熙下野未果,便直接枪杀了对方,同时也解决掉了和他明显对立的车智澈。



一位高压统治者的倒下,只不过是又把另一位高压统治者捧上台。影片还用了一个颇为讽刺的收尾暗示了之后的历史。


时任保安司令官的全斗焕是这场斗争中的最大受益者。影片最后他拿走了朴正熙办公室保险箱中的黄金,在出门前的那一刻,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总统办公桌。


被掠过的人,反而是下一段历史的开始。


在不久之后,那将成为他的位置,开始另一个持续多年的全斗焕政府。



《南山的部长们》并不是要做一部还原历史的电影,这也是因为那段历史的真相本身就已经不可知了。


将前后数年发生的力量变动浓缩在40天之内,剧情上的紧张性,一切是如何导向那个不可控制结果的命定意味是它要处理的重点。


不管是紧张的剧情节奏,还是多处沿用的黑色电影风格,都让《南山的部长们》拥有了典型的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政治惊悚片的质感,比如下面这样人物完全淹没在阴影中的镜头。



最后一段刺杀戏的处理也堪称教科书,饭桌上金载圭对朴正熙的步步紧逼,几乎都在景别逐渐收紧的正反打中来回剪辑,营造出的那种紧张感让人难以喘息。



在这段戏里,只有极少数的几个表达关键信息的镜头里,比如要求朴正熙退位,又或者是开枪的一刻,你才能看到金载圭和朴正熙同时出现。



就算在最后杀死朴正熙的镜头中,金载圭和朴正熙的面部也不会同时完整地出现在画框里。



直到完成刺杀要逃离的那一刻,金载圭才在一个回身的镜头里,和朴正熙同时出现。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暗示着金载圭注定无法成为取代朴正熙位置的那个人。



比起饭桌戏的凌厉剪辑,当金载圭真的开枪后子弹又卡壳,房内灯光莫名熄灭之后,导演便改用了一段长约三分钟的长镜头展示了金载圭下楼拿到新手枪又重新上楼补枪杀死朴正熙和车智澈的全过程。


这段镜头里,场面一片混乱却也行云流水,金载圭滑倒的动作可谓神来之笔。


除了能感受到李秉宪的演技之外,这段长镜头还构成了一种在政治力量驱使下的历史,迈出一步就无法回头的身不由己感。



不管历史真相如何,金载圭在片中无疑被塑造成了一个民主斗士的形象,整部影片也像是一个因为遭到背叛而失败的英雄悲剧,带上了浓厚的莎翁式戏剧意味。


而片中金炯旭向金载圭透露,政局中其实还存在一个秘密的二把手,代号「伊阿古」,则更是把这场悲剧的参照系直接指向了《奥赛罗》。



背叛主题在片中的人物身上构成了一种循环,金载圭背叛/枪杀了自己的上任金炯旭,但也因为政见和利益冲突感受到来自同僚车智澈和上级朴正熙的背叛,最终他也以最为决绝的背叛方式回讫二人,并被以全斗焕等为首的其他同僚「出卖」,抓捕处决。


但与其说影片的主题是背叛,倒不如说在政治中从来就没有信任。



《南山的部长们》没有要提供某种真相,它极为类型片的拍法,为影片制造了一种政治迷局的质感。


那种紧张、压抑、被一点点推入深渊的,并不仅仅是金载圭一个人,而是片中每一个进入到了这段历史中的人物。


历史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它所想要表达的,是一种政治黑洞般的吞噬能力。


那张一半掩映在阴影中的总统桌,代表了影片的真正核心——能把每个人卷入其中以保证自己不停循环的高压统治机制。


在政治的绞肉机中,每个人都是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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